原名Statu.
黄锦是黄锦,欧珈源是欧珈源。
不是欧波。
在很久很久以后,他蓦然明白。
黄锦不喜欢和人闹矛盾。他身上总带着一点巴蜀地区特有的热烈,灵动;从个人角度来看,又有与之完全相反的迟钝和麻木。
但不管怎么来说,他坚持与人为善。
乐队跟个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对于职业鼓手来说,乐队能带来的也远不是普通歌手能相比的。
他跟许多人组过乐队,成都的许多音乐人都是如此。
乐队,说白了,谁火了谁去。一个乐队的核心人物就那么几位,至于其他,怎么换都无所谓。只是观众眼里心里认定了那几位,便不许随便变动了,对于普通小乐队来说,今天我跟你组,明天他跟他组,再正常不过的事。
声音玩具便是典型代表。
欧珈源在媒体面前也笑着打趣过,说声音玩具的成员几乎要把成都数得上号的乐队人过过一遍了。
欧波对黄景的印象很深刻。在感性与理性的苦海里面,他在油锅里忍着熬煎,而黄景,他从不需忍受这一份痛苦。
他是骄傲的,所以他羡慕,也痛恨,这一份自由。
欧珈源从没有自由。
他常常觉得自己被锁在一个房间里,里面什么都没有,全被他自己塞满,他自己跟自己搏斗。
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写出满意的旋律,一瞬间的灵感划过他脑海,他仿佛发了疯一般扑到录音设备前,却早忘了该怎么写。
他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他发狂一般冲着身边人发泄,将吉他狠狠摔到地上。越是疯狂,他越觉得颤栗,有一双眼睛在远远地看着他的一切,那是他的理性,他的理性看着他的感性,他在中间被撕扯到分毫不剩。
欧珈源跟黄景是很多年的老朋友。
尽管在很多方面欧珈源都自大到狂妄,但在选鼓手这方面,他从没犹豫过。
黄景,“鼓痴”,他最信任的鼓手。
黄景有野心,他也有。他们发誓要在音乐上做出突破,一起走向更好的未来。
可惜,这份嫉妒毁了他们。
或者说,毁了欧波。
献血淋漓的伤口被扒开,外人探头进来一看,都被肮脏疯狂拒之门外。
声音玩具离不开欧珈源,因为声音玩具就是欧珈源。
他一个人的,乐队。
只要有欧珈源在,声音玩具就不会消失。
黄锦在无数次的出走中回头望,总能看见欧珈源远远地望着他,背后站着那个带给过自己最深烙印的乐队。
然而,乐队是人组成的,不是人加入的。
欧珈源一个人能组成声音玩具,其余的人,都只能加入它。
现在他站在舞台上,唱着那首歌。
爱是昂贵的,昂贵到无法承受,无法呼吸,昂贵到要为之付出一切,却还是一无所获。
在写这张专辑时,他已经和自己和解了太多。往事如云烟,离散总无常,他终于体会到一点红尘中的无奈。
欧波已经变成了欧珈源,声音玩具也不知换了多少批人,而黄景,在那一次次的拉扯后平静地站在他面前,跟他说出最后的告别。
黄锦已经不再是那个青涩的会因为欧波的打击痛苦难以自抑的年轻鼓手。他平静而成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但他依旧自由。
欧珈源依然像以前那样羡慕他,却再也没办法嫉妒。
他们都回不到过去,而未来还在继续。
欧珈源看着舞台下的观众,他们跟以前在酒馆里喝酒作乐的人也并没有什么两样,他的歌并非唱给他们。
声音玩具不是来接受人评判的。
他看着闪烁的灯光,后面是他的乐队成员。
“像鸟一样在天空深处,
恋爱和自由迁徙的飞翔,
栖息在最无边的土壤,
只有一件事最重要的明天你依旧,
在我身旁……”
——END.